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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的路上,除了无贼还要有光
2019年7月26日 17:04 来源:新市民研究院 作者:李昕鸿、褚荣伟 选稿:王亦斐

  

  △.自2015年起,中国流动人口数量开始下降。但仍然有上亿的打工者走在不断找工作的路上。

  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人口的急剧流动促进了人口红利的实现,为中国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长期以来,鲜有人能够为流动人口这一人群做出详尽而准确地描述。虽然他们常常被影视剧作品中的形象面具化, 2018年暑期上映的《我不是药神》中的彭浩,一头黄毛,性格倔强较真,这样的脸谱或许或多或少满足了人们心中对打工仔的想象。事实真的如此吗?了解流动人口,或许需要真正走进他们的生活,经历他们所面临的一切,方可感同身受,方可感受他们的精神脉搏,产生真正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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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折叠:年少的出走

  很难用一个词概括,出门打工是一种怎样的经历。这些年少出门的打工者们身上总富有混合着的难以解读的神秘气质:出走与回归,贫瘠与富有,闯荡与保守,草莽与求知。

  但假如用一个词形容出门在外的少年们理想中的生活状态,那就是——稳定。在“我的打工网”的安排下,12月17日晚在江苏昆山刘一手火锅店我们与三位年轻人到深夜。

  

  △.酒和火锅让年少出走的小王放下了顾虑,火锅升腾的烟雾混着烟气,烟头一点火光,在他的眸子里忽而一闪。

  这一切气质的源头,要从他们的生活谈起。

  年少出走,是三位年轻人的共同特点。22岁的小白和小王,已经结伴在外闯荡了8个年头,来昆山也已有两年多了。他们的足迹从老家河南开封出发,辗转各地,曾在广东东莞安稳地打过一阵子工,却又心思不定,兜兜转转地来江苏昆山落下了脚。

  严格意义上说,他们在昆山的生活,还远远谈不上落脚。

  “主要是下学下得早,一开始就是想出来‘见见世面’。”

  “一份工顶多打三个月,到现在为止最长的一份工,大概也就半年吧。每次换工作,我的打工网的经纪人都会帮忙介绍。现在干周薪薪,我们想走,拿到钱就能走了。”

  频繁的离职也鼓励着他们选择我打网的周薪薪工作模式,每周支取薪水让他们的更灵活地选择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节奏。他们的工资数额主要由加班多少决定,因此,一旦一个厂一段时间没有订单或是加班变少,他们就会有极大的离职倾向。

  “平时,周一到周六上班,早上八点干到晚上八点,周末在工厂宿舍休息,偶尔看看腾讯视频、爱奇艺,和朋友出去吃吃饭。”

  “在昆山没打算买房子,家里人都在老家,未来就想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吧”……

  ——“什么样的工作是安稳?钱多吗?”

  “就加班多一点;不要防尘服吧。唉,其实这个,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之前不定一份工作稳下来呢?”

  对此,小王沉默了一会,灌了一口酒,“就,还想学些什么东西吧。感觉总在一个厂干的没意思了,就想走了。再有就是,过年是个槛,请不了这么久假,就自离回去了。”

  对于昆山的大多数流动打工者来说,过年都是一个槛,工厂往往无法批准他们回家一个月的请假要求,故而往往大部分打工者年前拿完最后一笔工资也就都自行离厂返乡了,来年再到昆山,就是从一个新的厂从头干起了。火锅的烟气混着一点火光,小王的眸光忽明忽暗地闪着,或许,已经离家打拼了2500个日夜的小王,心里还留有最初的通过自己努力创造美好生活的愿望吧。只是,初中没有毕业就下学的他们,其实心中对于自己将来的生活没有多少底气;对于安稳的工作、好的工作究竟该是哪样,也没有清晰地认识,只是朦朦胧胧地想象着美好的工作愿景。小白说自己想做一段时间焊工,“算是技术工种”,“好的焊工很吃香的”,但小王又反驳自己的好友,“焊工不能干久,对身体不好,伤肺,伤眼睛”,“我只想找一个稳定有加班的工作就好了,工资的话,五千多就好了,我们不贪心,没有想那么多”。  

  小赵今年最大的一笔开销就是买了一辆电动车,他接下来想成为一名快递小哥。

  当我们笑着问小王是不是要成为“精英工人”的时候,小王腼腆地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很多时候是因为和厂里领班或者舍友的关系不好,干不下去”,“啧”一声,他摇了摇头。.

  ——“平时朋友多吗?和宿友、工友处得来吗?”

  “我们上班都得聊天,和流水线对面的聊天。不然太无聊了,就一整天都干,受不了。”

  “但我们离了厂就不一起聊了,都不熟,不认识,舍友也经常换,就关系一般般吧,反正你把宿舍里的东西上把大锁。”

  “周末会和朋友出去玩吧,在昆山能一起玩的朋友,顶天二十个吧,交际圈也就是十几个人。我们出去吃饭从来都是轮流请客的,很少问朋友借钱吧,我们都不谈这个,我们知道谈这个伤感情。”

  谈起借钱,小白、小王露出了“你懂得”的会意的笑。

  当我们问到朋友出去玩会不会AA制的时候,小王适时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在他们的世界里,轮流请客仍然是朋友之间出游的主要结算方式,也因此,他们往往会为请客出去花钱太多而发愁。他们的生活交际圈比较小,娱乐方式有限,观看腾讯视频、爱奇艺成为他们重要的娱乐方式。为了屏蔽视频的广告,小王和小白分别充值了腾讯视频和爱奇艺的会员,彼此共享。

  ——“未来五年有什么希望能做到的事吗?”

  当被问到关于未来的希望的时候,小王沉吟了许久,回答中频繁地穿插着“嗯”、“呃”的停顿,这或许在从另一个侧面暗示着他的迷茫。

  “明年在老家找一份工作,多陪陪家人,找女朋友。未来五年内结婚,生小孩,老人身体好,在老家有一份好工作,自己在老家有一套房……”

  小王絮絮叨叨地念了好一阵,又猛地举起酒杯,“褚老师,今天很感谢您,其实我最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在一旁看他的侧脸,他真诚却又略带迷茫的眸光让我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工作,他的交际圈,他的未来,这一切折叠着塑造了他的生活,却和我最初的印象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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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商业更是理想:愿,天下无贼

  谈起打工者,我的打工网CEO Jason的语气中既带有了解与熟稔带来的自信笃定,也参着几分唏嘘感慨,“干我们这行久了,要么变成没良心的黑心商人,要么变成最富社会责任心的正派企业家,没第三条路”,Jason的自评或是由着打工者们在厂里不服管理,多起悲剧的现实而引发的慨叹,或是因着几经世事,对打工者沉浮人生有了透彻而犀利的认知而引起的沉思。

  我的打工网目前约有400余名经纪人,每名经纪人都负责与超过1000名会员保持联络,总会员数已经超过40万。虽然这只是2.5亿外出流动人口中几乎微不足道的数字。下午,我们就见到了久闻其名的两位我打网经纪人,我打网会员们亲切地称呼她们为小韩姐和来姐。

  经纪人和打工者的关系或许真的就像是姐姐和弟弟之间的关系,只不过,这位姐姐每天都要照顾50-70位弟弟,帮助他们完成他们的求职之旅。

  这些在第一线和打工者每天接触的经纪人们,或许才是最了解打工者的一批人。

  ——“你能不能把这群打工者分成几类人呢?”

  “大致就分三类,第一类是比较懒的,找借口不上班;第二类是比较有上进心的,有自己的规划,出来挣钱为将来打基础;再有一类就是找对象的,专找女孩子多的厂。”

  说到这里,小韩姐皱了皱鼻子,显得有些愤慨,“这些人就是为了找女孩子,没有女孩子的厂他进去了也不会干多久就跑了,还有那种脸皮已经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一把年纪了,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作为经纪人,小韩姐接触的第三类打工者不在少数,甚至有被未曾谋面的会员追到公司来堵门献花的经历,提起这事儿她到今天还是有些后怕,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有些无助的模样无声地提醒着我们,她们其实也是流动大军中的一员,她们也是背井离乡来到异乡的打工者,只不过大多数的我们有意无意之间被男性打工者群体的大数目晃了眼。作为女性,也作为经纪人,她们惯用“怼人”、“高冷”的面具遮掩自己,但她们本身也是中国流动人口大军中的一员。她们每天帮助超过50个打工者求职,协助他们在工厂里安定下来,甚至还要面对不安全的可能性——她们值得我们的敬佩。

  是这样的经纪人们,不断地在中国完善着最基础的制度建设,惟愿,打工路上,天下无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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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归:他们与她们,今天与明天

  2018年《流动人口发展报告》显示:流动人口连续三年下降。

  长久的流动之后,一部分人终于如远去的飞鹤一般渺无踪迹,定居他乡,家乡逐渐成为久远而沉默的印记;也有人仍然心心念念着衣锦还乡,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从农村搬入了郊区,从郊区搬入了市中心;当然,更多人出走,归来,仍然不变的是安适而朴素的小小生活。

  浩荡的流动仍然在持续,脚步丈量的距离仍然在无限大地加长,加长。十年后,五十年后,百年后,浩荡的流动大军或许已不再成型,但仍然以记忆的方式,永远在精神的世界里探索——出走的渴望永远不会熄灭,家乡的寄托永远不会失落。  

  新的生活仍然在继续,每天都有新的希望发芽。

  吃一碟花生子,细细地想当年出走的故事,哪怕如今早已安定在生活的樊笼中多少日夜,记忆仍然鲜活如初。

  从这个角度上看,出走的人们,永不停下。

  特别鸣谢我的打工网与接受访谈的各位会员、经纪人的鼎力支持!

  本文中所用采访者名字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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